核心提示

　　“十幾年后的今天，他們有的衣錦還鄉，有的魂斷他鄉，有的繼續在那里編織金錢的夢想，有的已經徹底找不到家的方向。”——以主人公親身經歷為題材的長篇原創網絡小說《走進東歐》被貼在“俄新網中文論壇”的顯要位置，這里，正聚集著數千名在俄華商，討論莫斯科市切爾基佐夫斯基大市場關閉后，他們價值成百上千萬元的貨物能不能要回來，他們家鄉的工廠能不能繼續開下去以及他們的人生還有沒有意義。

　　王麗莎，辛集市皮貨商，也在一個可以容納五百人的QQ超級群中和大家激烈討論著，她所在的工廠，一家擁有60臺機器的制衣廠已經停工。她說，和她的工廠一樣境遇的還有很多，因為大家的銷售終端在莫斯科，那里的市場關了，一系列連鎖反應開始出現。

　　【事件】

　　俄關閉市場，苦了辛集皮貨商

　　7月21日，王麗莎，就職于叔叔的辛集市某中型制衣廠，每天的工作就是泡在網絡上，在幾個大型的論壇和QQ聊天群打聽莫斯科的消息。

　　切爾基佐夫斯基大市場(又稱集裝箱大市場)是6月29日關閉的，這天，她的公司的貨已經到了北京，但清關公司捎話說，那邊可能要關閉市場，先不要發貨了。“公司因此減少了點損失，不然，這批貨到了也沒地方賣。”

　　“我們公司在里面有200萬元以上的貨物，這次，估計要不回來了。因為這些貨都是走“灰色清關”過去的，沒有報關單。而沒有單據，警察是不會給我們貨的。”

　　“市場剛封的時候，我和幾乎所有的商戶一樣，比較樂觀，堅信這次和以前的多次關閉市場一樣，只不過是臨時性的，過不了多久就會重新開放。但是，隨著150名商戶因抗議被逮捕，以及之后的壞消息一個接一個地傳來，我的心逐漸歸于平靜了——這次，我可能要真的和著名的‘切爾基佐夫斯基’大市場說再見了。

　　“每天都有人到市場那邊打聽消息，我認識的一個叔叔，也是辛集市人，在市場關閉后，還親自坐飛機到了莫斯科，但他也沒得到任何好的消息。我們現在只有一個念頭，把貨給了我們，我們以后再不來了行不?”

　　張曉華，一家擁有100多臺機器的中型制衣企業的負責人，他同樣不樂觀地說，他的公司目前被扣在莫斯科的貨值在100萬元以上。“比起同行，這算很少的，據我所知，有一家企業在那里的貨值在1000萬元以上，市場關閉后，總經理焦慮不安，1000萬對于一家企業來說，應該算是很大的損失吧。”

　　【影響】

　　市場關了，部分皮貨企業被迫放假

　　由于辛集市的皮貨80%銷往俄羅斯，其中的80%又會在集裝箱大市場上出售，所以，市場的關閉，對生產企業的影響可想而知。

　　王麗莎說，她叔叔的公司，總共大約有60臺機器，屬中小型的制衣企業，受去年金融危機影響，辛集市的各生產廠家對今年的銷售預期都不高，所以，進入6月份后，僅啟用了三分之二的機器，且只在白天生產，而往年，到了這個時候，一般會將所有機器都開動，白天夜間，人休息機器不休息的。

　　張曉華今年四月份從莫斯科回國，對目前及以后市場持不太樂觀的態度。“我的企業有100多臺機器，目前有一個幾百件的訂單，白天還能滿負荷運轉，但夜班基本上就不上了。這情形和往年相比，已經大大不如。現在沒有開工的工廠很多，技工找工作很難的。”

　　外地技工難找工作無奈打道回府

　　24歲的孫波，今年沒出現在辛集市的皮裝廠，而是選擇留在晉州大沙莊的家里，帶9個月大的孩子。“不是不想去，因為那邊根本沒工作。”孫波說。他已經在辛集做了5年技工，算得上“資深技工”了。“今年，我的朋友中有9個沒到辛集去打工，因為工作太難找了。”

　　往年，像孫波這樣的熟練技工，每月可拿到1200元左右，但今年，他打聽到即使是在辛集上崗的工友，工資也僅僅能拿到五六百元。“因為工廠沒那么多的訂單，開工時斷時續。”

　　孫波坦言，往年到了這個時候，一般是工廠找技工難，而今年，則是技工找不到開工的工廠，正好相反。

　　張曉華也持同樣觀點。他說，開工的工廠為了留住盡可能多的技工，能用十天干完的活兒，拉長到半月干;能用三個人干的活兒，讓五個人干。這樣來了別的訂單，可以立即把工人組織起來，現在大家需要齊心協力渡過難關。

　　“在辛集皮革商城，那里有一個招聘信息發布區，上面貼了不少求職的信息，這在往年基本上看不到。一些外地來的技工，由于找不到工作，已經打道回府了，另一些在這里租住的外地人，在堅強地等待著。”

　　【反思】

　　依賴單一市場風險很大，皮貨企業亟待轉型

　　“我們的一件帶毛皮棉衣，發貨價大約是100美元，這個價格，相當于一件意大利產的襯衣價格吧。中國貨在國際上物美價廉，我想即使集裝箱大市場關閉，但俄羅斯人的消費群體還在，尤其是中低消費群體沒有消失，俄羅斯及獨聯體地區依舊是全球皮裝最大的銷售市場。”張曉華說，所以，其他的市場，比如俄羅斯葉卡捷琳堡市場(類似于莫斯科的集裝箱市場)、黑龍江的黑河、北京的雅寶路市場以及其他一些邊貿城市，會成為辛集皮貨企業的重點開發區域。

　　“我的公司也在向內貿轉型，但這個轉型需要時間，今年生意肯定受很大影響。”張曉華坦言，“因為俄國訂單和國內訂單的版型是不一樣的，俄羅斯人人高馬大，袖子長，東方人的體形和他們有很大差別。再者，國內客戶需要開發，這個時間可能很長很長。”

　　張曉華說，現在辛集市的皮革企業已經深刻地認識到，僅僅依賴于一個市場，就會在一棵樹上吊死，所以大家都在積極轉型，但是，大的企業由于研發設計能力比較強，轉型相對容易些，而一些只靠外單的小企業，則只能觀望了。

　　【期待】

　　也許中國代表團能帶回好消息

　　“去年冬天，受金融危機和石油價格大幅下滑的影響，生意就很不好做，當時，人們都寄希望于石油價格可以漲上來，但是，今年石油價格倒是漲上來了，市場卻關門了。比去年還要悲觀。”張曉華說。

　　不過，張曉華說又聽到了一個好消息，7月22日，也就是昨天，商務部副部長高虎城率領商務、外交、海關等部門組成的中國代表團，到俄羅斯就華商貨物被封存進行交涉。新聞中說，俄突然關閉市場，未給商戶預留處理貨物、清理攤位的時間，導致華商遭受很大經濟損失，同時使中國國內數千家關聯出口企業受到影響，華商和民眾對此反響強烈，中國領導人對此高度關注……

　　張曉華說，這個代表團到訪俄羅斯，被扣的貨也許會有新的轉機吧。(由于涉及商業隱私，文中所涉及工廠負責人為化名)(記者 安文聯)

　　錄入：徐海彬